少年十分崇拜他的父亲。不是因为他显赫的身世,也不是因为他强大的力量,更不是因为他富裕的生活。而是因为他那双光明磊落的双眼,还有坚定不屈的信念。
大概是在7岁左右,父亲找到了少年。
“所谓贵族的名字是来源于血脉的传承,可是那份骄傲却应该是来源于你身为堂堂正正男子汉的气概。跟着我,不断努力,当你可以完全担负起那份骄傲与荣誉的时候,即使不能获得我的贵族头衔,但你就是我真正的继承者。”
这是父亲带走他时说出的一番话。直到现在,少年都还一直铭记于心。
是的,少年他是一直都没有忘记。哪怕是……
“呦,这不是我们的哈利吗?”
少年哈利转过头,面对向他说话的那个人。
——
“赫库莱斯?我倒是曾经认识。上代斐约公爵嘛。不过他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年纪比你还大喔。”
在洛克哈特小姐的酒馆中,坐在李文轩对面的自卫兵团团长汉尼拔在听完洛莉娅说完他们在过来路上的遭遇后,就一边撕着一只烤鸡的鸡腿一边和洛莉娅说。
“啊,可是那孩子看上去比菲布里大不了多少呀。”洛莉娅因为嘴里塞满了美味的食物,所以只能含糊地说出自己的不解。
“所以这是你贵族身份让人尊敬的吃相?还有你小鬼,都说了模仿笨蛋是没有前途的,”李文轩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十分嫌弃地轮番看了一眼一起把鸡翅咬在嘴里的洛莉娅和菲布里,说,“还有老爷子,为什么你这么自然地坐了过来了,为什么你这么自然地加点了这么多菜了!”
不过没有人理会异邦人的吐槽。汉尼拔团长又向洛克哈特小姐下了好几个肉食后,继续说:“所以说那个孩子说不定是冒充的。话说,巴里斯骑士,你之前不久还处理过类似的事件吧。假冒成雪溪公爵私生女的那个案件。听说那个女孩还有写信给你呢。”
汉尼拔团长忽然提高声音,伸出手简直就像变魔术勾住了巴里斯骑士的手臂,把他拉来。
被捉住的巴里斯骑士一看到洛克哈特小姐站在旁边,立刻就变得有点不自然了,他就像辩解一样急促地和汉尼拔团长说:“只是正常的书信来往而已,正常的书信来往!”
“嗯……”汉尼拔团长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忽然说,“所以正常书信的署名是‘我最仰慕最崇拜最爱的巴里斯大人’?”
“汉尼拔团长!”
巴里斯骑士有点捉狂了。不过比起反驳他那不靠谱的上司,他更在意一直站在旁边的洛克哈特小姐吧。
“怎么啦,巴里斯大人?只是‘正常书信来往’而已。你不用看着我呀。”
洛克哈特小姐用充满善意的笑容回应巴里斯骑士在意的眼神后就不管巴里斯骑士急忙想继续说的解释,兀自转身离开了。
菲布里立刻打了一个寒战,跟李文轩说:“哇,洛克哈特姐姐的笑容好可怕呀!”
“嘘,这个时候我们不要出声。让那些负心的家伙独自承受伤害就好了?”
李文轩咬字可是很清晰,以至于巴里斯骑士转而用十分尖锐的眼神瞪了李文轩一眼。
“莉莉小姐,超豪华海鲜套餐,算到这位先生账上谢谢。”巴里斯脸不改色地让服务生加单。
“喂喂!你们开门都市自卫兵团都是这么无赖的吗?”李文轩看着服务生加单,手都有点抖了。
而汉尼拔团长哈哈大笑着,把最大的鸡腿放在菲布里碗里,然后想了想,将烤鸡的鸡屁股放到李文轩的碗里,开导他:“哈哈,不用介怀啦。吃个鸡消消气。”
李文轩看了看早已肢解成骨架子的烤鸡,不是很好脾气地说:“我还要谢谢你啦,老爷子!”
“啊哈,不用谢。”汉尼拔团长知道这个异邦人并不是真的发火。但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异邦人在他有点洋洋得意的时候把他刚刚加点的牛小排端到自己的桌子前了。
大概是为了引来汉尼拔团长的注意,李文轩熟练地用刀叉切着牛小排,很自然地说:“有没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你不知道的儿子。看那个小鬼的眼神,他可是以那个什么公爵之子身份为傲。如果他想用捏造这个身份获取某种利益,大可不必铤而走险去干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呀。”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了吧……”
汉尼拔团长刚想这么否决,但很明显,他的记忆似乎找到了不能否认的理由。他放下了手里的鸡腿缓缓地说:“等等……不会是那个孩子吧……”
“哦?看样子你是想到头绪了。”李文轩若无其事一样把牛小排分给菲布里。
汉尼拔团长开始按着自己所能想到说出来:“上代斐约公爵也就是我们一直讨论的赫库莱斯大人是个浪漫英雄主义者,但是他的家族一直奉行的却是利益至上。所以赫库莱斯大人和家里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大概四年前,他把家业和公爵称号都交给他的独子继承,自己则以雇佣骑士的身份开始流浪。在离开艾塔斯克王国以前,他来找过我。那个时候他带着一个大概只有7、8岁的孩子。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侍从。”
“老爷子对那个孩子有没有印象呢?是不是头发跟刺猬一样,看人的眼神凶狠得就像欠了他钱一样。”李文轩一边追问着一边稍微抬起手把汉尼拔团长点的另外一个肉汤端到自己前面,一边用木勺子喝着一边问。
“哎呀哎呀,都这么久了,我怎么会记得了啦。不过那孩子的眼神好凶倒是真的。”汉尼拔团长想了想以后确 定地说。
汉尼拔团长的肯定让李文轩和洛莉娅不由抬起眼对视了一下。
“还有一个问题,那位什么什么公爵死了没有?”李文轩忽然问了一个听上去很冒犯的问题。他正分着另外一盘燉兔肉。
“文轩先生,太直接了!”
虽然李文轩的提问有点冒犯,但是汉尼拔团长倒没有介意。
“并不清楚呢。说不定还正跟主聊得正高兴呢……等等,你在分的是不是我点的炖兔肉!”汉尼拔团长终于发现自己所点的东西正被李文轩瓜分着。
“是的,味道还不错。”李文轩毫不忌讳地承认了。而且就像故意气汉尼拔团长一样,把已经没有兔肉的盆子推向汉尼拔团长,然后还把只剩下牛骨的碟子和已经见底的汤碗也推了过去。
“虽然不太知道你们在讨论什么。不过我不认为一位长者曾经带过一个孩子就是证明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子女吧。如果这么说,我们开门都市的孩子都很喜欢洛克哈特小姐,那是不是……”
巴里斯正在说话的的时候,洛克哈特小姐捧着他的午餐走来了。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巴里斯立刻闭住嘴巴。可洛克哈特小姐脸上更加浓郁的善意微笑让大家都觉得已经太迟了。
“啊啦,巴里斯大人在说什么呢?不用在意我呀。”
洛克哈特小姐把巴里斯的午餐放下。依旧是炭烧牛扒。
“对呢,最近有位客人教了我一个新风味,是风岩要塞口味”
洛克哈特小姐说着从围裙的前袋子里面拿出一瓶酱料,打开盖子后就拿到巴里斯骑士的午餐上面一翻手,就将瓶子底朝天地倾倒里面的酱料。
看着那粘稠简直如同从烈火包围的地狱里掏出来一般的酱泥滔滔淌落到细嫩的牛肉面上。即便是坐在对面的洛莉娅和菲布里也都立刻可以感觉到到空气中弥漫的辛辣味。
“等等……洛克哈特小姐……”巴里斯骑士想要求饶。
不过,洛克哈特小姐无动于衷,她微笑着盯着正额上冒汗的巴里斯骑士,“嗯?巴里斯大人不喜欢吗?这个可是我满怀心思的料理哦,巴里斯大人不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抛弃吧。”
巴里斯骑士所面临的处境,让洛莉娅不忍从齿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能十分同情地看着巴里斯骑士。
不过作为事件的始作俑者,汉尼拔团长倒没有表现出多少内疚感。他把拿起了被菲布里啃得差不多的兔骨,然后又放下,说:“巴里斯骑士说得对呀。所以如果可以找到那个孩子就好了。我也想知道我的那位朋友,的赫库莱斯大人到底落了个什么样的下场了。”
李文轩耸了耸肩,拿起手帕擦了擦手说:“谁知道呢呢。说不定那孩子都自身难保呀。”
“那个……如果和菲布里年纪差不多……菲布里有办法唉。”菲布里举起手说。
不过李文轩立刻就呛菲布里:“你这孩子能想出什么办法了,先擦好你的嘴吧。”
李文轩正要伸手用自己的手帕为菲布里擦嘴。菲布里立刻抡手反抗。
洛莉娅也看不下去了。她说李文轩:“你就不要整天欺负菲布里啦。说不定菲布里真的有办法呢。”
“所以你是不是想说让经常跟你一起疯的那班小屁孩去找一下今天遇见那个家伙?”
菲布里眨了眨眼,无奈地点了点头赞同李文轩的推测。
“哼,就是说你能说出什么办法呢。”
李文轩这么说着,一边幸灾乐祸地斜眼看着巴里斯骑士奋力对付他面前那盆带有着地狱气息的料理。
“我也是好奇而已啦,你们也不用专门麻烦了。”汉尼拔团长决定不再纠结饭菜了,他收起之前嬉皮笑脸,看着李文轩严肃地说,“不过说到开门都市的治安,我都是有个事实要让你了解一下。最近开门都市集市中盗窃的案件多了许多了,可以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为什么是我?”李文轩直接了当地质问道。
“因为你比较闲吗。”汉尼拔团长拿出了牙签,说道。
“切,明明是你们自卫兵团的工作,”
“帮个忙啦,”汉尼拔团长厚着面皮,说道。
李文轩想了想,然后打了一个响指,就说:“菲布利,让你们的小鬼团打听一下最近开门都市有什么奇怪的传闻啦。”
“哎?”菲布利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是是是,你那个无聊的办法刚好合适呢。人们都会对异邦人抱有戒心,但是都不会对自己邻居的孩子有免疫力吧。”
李文轩的解释,在洛莉娅听来可是十分牵强附会。
她不由翻了一个白眼。果然在文轩先生身上真的仅仅就只有他的剑术值得学习而已。
而汉尼拔团长横了心要李文轩帮忙了。他擅作主张地站起来,走到了李文轩的身边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坚定地说:“总而言之,我们可是期待着你超强的办事能力哦。”
汉尼拔团长说完就挥了挥手离开酒馆。
无论李文轩还是洛莉娅也都只有无奈地看着这个黝黑健壮的大汉哼着小曲离开。
“汉尼拔团长总是这么洒脱呢。”洛莉娅评价道。
“哼!明明只不过是个糟老头。”李文轩有点不屑地说,看着菲布利接过了洛克哈特小姐送给她的布丁。
“你太小看汉尼拔团长了。他可是亲身经历过‘那场战争’的战士。”
巴里斯骑士似乎想纠正李文轩错误的想法。可是他一副就像便秘一样的样子让人看见都觉得好笑。
李文轩把纸巾丢了过去,毫不留情地嘲笑巴里斯骑士:“你先处理好你那份‘爱的感觉’吧。”
“什么爱的感觉啦?”洛克哈特小姐拿着水过来好奇地问李文轩。
“没有,我在说我们巴里斯骑士对我们的坎布雷家二小姐保护过度。”李文轩不准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怎么关我事了!”洛莉娅提出了抗议。
李文轩挥了挥手不想理她,继续和洛克哈特小姐攀谈:“话说小姐姐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传闻啦?”
“小姐姐?李先生对我这个称呼已经是一件很出奇的事情啦。”洛克哈特小姐靠在巴里斯骑士的身边。
“细节就不要在意啦。大家都知道在开门都市中最善良、最漂亮的洛克哈特小姐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听到李文轩虚假的奉承,洛莉娅在后面作出呕吐的样子。
李文轩就像背后长眼一样,头也不回就不重不轻地用手打了一下洛莉娅肩膀上的护甲。
“不过李先生难道想要做正经事了。”洛克哈特小姐擦了擦桌面,靠着巴里斯骑士的身边和李文轩说,“最近粮食商桑奇先生经常跟我抱怨呢,帽帮不少成员混进了市场四处游荡呢。”
“帽帮?”李文轩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最近灰水区兴起的一个帮派。”巴里斯骑士介绍道。
“帮派?我还以为你们的开门都市是一片光明呢。”
李文轩尖锐的话让巴里斯骑士干笑了一声,他趁机放下了已经坚持了好久的刀叉,说:“战争结束才五年不够,虽然我们一直致力于修复战争给大家所带来创伤。可迫于经济和现实原因,还是有不少问题难以解决。”
“没有解决的问题眼前就有一个了啦。”
李文轩指了指巴里斯骑士面前的狼藉,然后就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正并排坐着吃甜品的两个女生,说:“你们干嘛一个甜品吃九万多年都吃不完。”
“你不知道‘耐心等待女士品尝甜品是一种美德’吗?”洛莉娅嘟着嘴反驳李文轩。
“不知道,谁管你呀。总而言之最后走的那个买单。”李文轩说着就走向门口。
洛莉娅和菲布里一听到这话不约而同一蹦而起,捧着各自的甜品跟在李文轩的身后。
“够啦,你们两个快把你们手里的甜品放下!”
看着这吵闹的三人,洛克哈特小姐有点羡慕地说,“他们关系真好。真希望我的男朋友也可以这么活泼呀。”
洛克哈特小姐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看向还坐在她身边的巴里斯骑士。
“嗯?”巴里斯骑士感觉到了洛克哈特小姐的视线了,便不假思索地评价:“太幼稚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喜欢这个异邦人的那种恶劣的性格的!”
话说出口了,巴里斯骑士才意识到造成了无法挽救的结果。他连忙闭上嘴巴,但已经为时已晚了。
洛克哈特小姐再次露出了明明十分和善但看上还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她倒上了一杯水,递向巴里斯骑士。而就在骑士就要伸手去接的时候,洛克哈特小姐就把水杯收回去,让巴里斯骑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咕噜咕噜地把正被柠檬水喝得一干二净。
“听说成熟的男人可不会吃饭的的时候喝水的,而且不会吃不干净的。所以成熟的巴里斯骑士……加油啦!”
洛克哈特小姐命令完,便丢下了目瞪口呆的巴里斯骑士回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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